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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 風吹,鈴響。
世間本如此。
若無因,怎結果。
而有些因果如此悲傷,在余眼裡,百般不願,
卻感同身受。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--泰安》


「所以,神體要怎麼用才好啊?」
玘玟和祐希兩人並肩休息中心一樓的廊檐下,祐希拿來一個緞面布包,將太刀神體包裹起來。實在是被同事看見會很難解釋,廣告公司的人又個個好奇心十足,總不能讓地祖神被同事傳閱賞玩吧。

『嗯...妳問了一個很好的問題欸』
「欸,難不成妳根本不知道怎麼用?」
『我感應到的是先拿再說嘛,我以為他會進一步指示的。』誰知道當神體入手後,她再也沒聽到神的聲音。
「話說回來,妳就這樣稱呼地祖神啊...敢稱神為哥哥,妳也真是好膽』
『阿就,泰安說叫他哥哥的啊....』祐希搔搔頭,玘玟說的也是頗為有理。這種稱呼法似乎把自己的身份過於抬高了,畢竟一神一人,怎麼能稱呼人家是哥哥。
「所以我要怎麼稱呼這位太刀大神...總不能跟妳一樣叫哥哥吧。我又不通靈,我不敢。」
『是說剛剛那個神殿也太特別了,三層樓高的賽錢箱耶....到底誰能把錢丟進去啊』
「上面寫著泰安兩字,莫非就是這位地祖神的名諱?」
『那不然先這樣叫,不然我也不知道怎麼稱呼他好。而且被別人聽去,搞不好又要被問」

玘玟撫著懷裡的小布包。

小太刀上的木柄,不知是什麼木頭做的,但可以看出已經頗有年代,就像是博物館裡常常會看到的那種古物。木質刀柄上烙著梵文,觸手溫潤,散發著一股淡淡的木香。她突然憶起前幾日看氣象說山裡下了好幾個禮拜的雨,但當她爬到神殿頂端,那沒有屋簷覆蓋的小太刀神體竟沒有一絲被風雨淋濕摧殘的樣子,只是很安靜地待在那裡。就像是在等待著什麼似的。

『總之,我們先回妳那吧?今晚還得在這過夜,不管發生什麼事情,都趕快處理一下。』
祐希提議。說的也是,既然帶著神體,自然是要驅魔。玘玟抱緊懷裡的布包,偕祐希一同回到寢室。

房門依然維持著她跟芸熙離開時僅閉的樣子。泥紅色的厚重大門,說起來也跟週遭設計甚為不配到極點,頗有監獄之感。玘玟解開布包,恭謹地雙手捧著泰安,祐希站在她背後,伸長手推開一絲門縫,而後她深深吸了一口氣,鼓起勇氣踏進房內。


隨著她踏進房中那步,總然房內陳設不變,可是稍早那種沈悶壓迫之感,竟然忽地全數消失。就像被一陣清風拂過般,雖然屋內沒有點燈,僅靠窗外斜射進來的一縷天光,玘玟竟然覺得房內變得明亮不少,就像是一般房間,乾乾淨淨的,空氣也流通了些。當然,那攝人的腳印不知何時一掃而空,現在看起來就只是個普通的老建築內一個設計品味很差的房間罷了。

祐希跟著進入房內,走進房內唯一一扇打開的窗戶。往外望去只見遠方蔥鬱密林與一片湖泊,倒是沒什麼特別的。

『玘玟,給我一張衛生紙』
祐希注意到窗外牆邊有一抹小小暗紅色的痕跡,在泥灰色的牆面上顯得格外矚目。不知是鐵鏽還是什麼,她接過玘玟遞過來的衛生紙,探出上半身,伸長手拿面紙在牆外輕輕抹了下。

「這是...血?」
面紙上沾著暗紅色的液體,祐希把面紙湊到鼻前一聞,撲鼻的腥臭味使她忍不住鬆手,一陣迎面而來的徐風便將那張面紙捲走,往窗外飄去。

『好像不是普通的血....』

「牆外怎會有血...」

『我猜剛剛哥哥--泰安進來時,那個不知是山精還是什麼的還在裡面。他感受到神氣靠近後從窗戶離開,但離開得太慢被神氣所傷,所以留下這個。』

祐希歪著頭,理論上應該是這樣。可是那血的氣味令她有點在意。像是新鮮的、剛離開活體不久,倒不像是修煉已久的怨靈身上該有的。

「所以祂一直待這裡等我們嗎?」
『一般來說,如果要惡作劇,應該不至於會不走才是。但剛剛我們一路走來,我只感受這間磁場特別怪。如此特意,倒不像是偶然,像是為了什麼在待。玘玟,妳最近有做什麼事獲得最什麼人嗎?』
『沒有呀..再者,這裡是日本耶,我怎麼會去得罪日本的精怪呀?』

祐希皺眉,神色有些苦惱。如果玘玟真的做了什麼會讓靈體來尋仇的虧心事,想必地祖神不會插手。地祖神與玘玟素昧平生,不可能沒事插手。要說地祖神很熱心,這更奇怪了。不過,他們一行人飛機才落地便驅車來此,路上完全沒逗留他處,更不可能在哪衝撞了誰。這只有可能,是人特意為之。

突然,走廊那頭傳來熱烈的聲音。貌似是主題演講結束,大家散場回房。玘玟連忙拉開行李拉鍊,將泰安塞進肩背包,掛在肩上。

「玘玟祐希?你們出去好久呀!老闆說你們去摸魚齁!」芸熙走進門看見兩人,臉上閃過一絲訝異的神色,但隨即露出招牌的無害笑容。

『沒有啦,剛剛太可怕了,我找祐希壯膽進來看看』
「有看出什麼嗎?」芸熙挨進玘玟,緊張的說。
「剛剛進來什麼都沒有啊!我剛剛才跟玘玟說,該不會是騙我的吧哈哈哈」
「什麼都沒有?真的嗎?」
『真的,我們剛剛應該是太累看錯,大概是早上六點的飛機太拼....啊!』
玘玟順著祐希的話接下去,下一瞬間,她在芸熙的臉上看到一個七孔流血的畫面,不禁提高尖聲叫了出來。然而那景象僅僅只是一瞬間,或許連1秒都不到,下一瞬間,芸熙的臉龐依舊淨白,什麼都沒有。

「怎麼了?」芸熙狐疑地看著她,
『我想到我忘記帶紫草膏,剛剛被蟲子咬又痛又癢實在受不了,我去祐希房間擦藥』
不等芸熙再開口,玘玟將祐希拖到走廊上,往宿舍的另一頭快步而行。


『我剛剛看到了』
兩人直奔到方才下車處,確認身後都沒人了,玘玟才蒼白著臉轉過頭,對祐希說。
祐希本來還沒會議過來,直到看見玘玟額邊斗大的汗珠和驚恐神色,不免張大嘴巴。

「妳看到什麼?」
『芸熙的臉在流血....但只是一瞬間,就沒了。我不知道那到底是....』
「芸熙到底是....」

祐希還想說些什麼,從背後的中心一樓傳來幾陣急促的腳步聲。是業務課的穆北生。他揪著臉拎行李匆匆從兩人身邊走過,連個招呼都不打。

『穆北生!』
玘玟忍不住叫住了他,這人看起來像失了魂似的。北生聞聲停下腳步,看到玘玟與芸熙,對兩人點了點頭。

「等等不就晚餐時間了嗎?你拿行李要去哪啊?」
「我台灣家裡出點事情,我得先走,剛剛導遊已經叫車來接我去機場,外訓我就沒法參加了」
『你還好嘛?』
「我很好,可是我太太........」
穆北生欲言又止,但像是極力在忍耐些什麼似的,緊咬著下唇,痛苦地閉上眼睛。掛著空車牌子的計程車正緩緩駛入,在三人身旁停下,等待著乘客。
『快去吧,不耽誤你了,保重,路上小心!』
聽說穆北生的太太有孕在身,想必應該不是好事。玘玟不忍再問太多,簡單跟穆北生說了幾句,便讓他搭車而去。

「怎麼才第一天,就有種風雨欲來的感覺...」
祐希望著穆北生的背影,喃喃說道。


玘玟正欲答話,耳邊卻傳來一個溫和的男聲,柔柔地說道:「都是他該面對的因果啊。」
她身子不免一僵,下意識抓著了肩背包。

那個聲音,是她在領受神體時聽到的聲音。
本來,她還以為是聽錯了。

但這次,她看到祐希的眼神,知道她也聽到了。

不是錯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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