夢桴閣

「你可是琅琊閣的少閣主，我怎麼嫁你？」
『怎麼不行？』
「我只是一個沒有家世權勢的平民女子！」
『我要妳的家世權勢做什麼？我很缺嗎？』
「.......那娶我做什麼」
『因為我想天天見妳不行啊』
「那你現在不就見到我了嗎？」
『我是見到妳，但妳既不屬於我，我也管不了妳，我看了心裡就不舒服』
「..............」

若凌語塞，臉垮了下來，不甘願卻又無刻奈何地咬住下唇。畢竟要在嘴皮上耍功夫贏過藺晨可不容易。藺晨有時是由得她唬弄，但他若認真起來也是沒人能奈他何。

『怎麼，我說的不對嗎？』
藺晨拽住她的手，又把她往自己拉近一些。若凌身上傳來淡淡地白檀香味。見她不語，藺晨的態度不禁軟化，邊伸手撥弄她的頭髮，輕輕將她擁進懷裡。

不管她嘴上怎麼說，他知道她是無法離開了。

半年前------

『妳？』
藺晨斜眼掃了一下若凌，哼了一聲。

『妳知道那紅袖招是什麼地方？憑你一個女子，進去是想當紅牌啊？』
「是啊」
他不過隨口一說，若凌竟然坦率地回答，藺晨下巴差點掉下來。
「就因為是妓館，我進去才順理成章不是嗎？」
『妓館可不是女人就能去的，每個女人都要身懷能讓男人俯首稱臣的絕技，妳有什麼？』
藺晨翻了個白眼，但心中已有答案。若凌雖身形纖弱並不豐腴，平素打扮也極為簡薄。但她眉眼尖自有一股脫俗靈氣，搭配她單薄的身形，十分能激發男人的保護慾。就連自己偶爾也克制不住要摟她一把的慾望。
「我可以彈琴啊，你看過我彈琴，我一定能以樂師的身份混進去」
『那要是妳被客人欽點了呢？』
「那不是正好，樂師說到底要打聽情報還是差了點，服侍客人才比較好套話呢」
看著她天真的側臉，藺晨真覺得自己要打敗了。
『小姐，妳知道服侍客人意味著什麼嗎』
「倒茶，斟酒，聊天，演樂...」
若凌正扳著指頭數數，藺晨忍不妨地抓住她的手往後一倒，整個人順勢壓上她的身軀，臉逼近她面前。
『除了那些，最重要的，就是伺候有錢人過夜。你行嗎』
「呃...呃....」
若凌愣了幾秒，終於領悟過來藺晨到底什麼意思。她臉一下漲紅，接著一陣青一陣白，生硬地轉開視線。藺晨心頭暗笑，凌厲地目光未減分毫。只見她吶吶的說：
『我...我可以想個辦法矇混過去....最重要的是...』
見藺晨眉頭鎖得更緊，若凌鼓起勇氣回視他的雙眼：
『除了潛入妓館，你還有更好的方式嗎？還有除了以女子之身潛入妓館，難道你還有更好的選擇嗎？』

確實沒有。他只是不想把一個連自保之力都沒有的女子送去那種地方而已。
起了色心的男人能有多可怕，藺晨看多了。

不過，說到底---

『就算你說的對好了，我用一個不是琅琊閣的外人去打探內幕，我何必冒這個風險？』
「因為你相信我。」
若凌直直地注視藺晨的雙眸，這一次，她眼裡有著不可動搖的堅定。

「而且，你知道我背後沒有任何勢力，你查過了不是嗎？既然是一個小小女子，豈敢得罪天下知名的琅琊閣，這比去妓館更給自己找死不是？」
她聳聳肩，說的卻是連藺晨也不能不認同的事實。

『.......好吧。不過我有條件』

--不可作危險的行為。一旦情報入手必須立刻撤離--

不到一個月，若凌便以見習樂師的身分入了妓館。
雖說入妓館的過程順利，以她的智慧，確實也很快就被提拔成能接待客人飲酒但還不能過夜的姑娘，並順利取得妓館上下的信任，眼看就離關鍵的名冊只有一步之遙，那晚，卻發生了一件事---

「少閣主！」
急切的步伐聲打破了藺晨房中的寂靜。藺晨抬頭，來者是他派去暗中保護若凌的手下，此人面色凝重，身上還帶著點皮肉之傷。
『怎麼了？』藺晨隨即丟開手中的書冊，定是妓館出事了--
「少閣主請不用擔心，我們即刻撤守，撤的乾乾淨淨，只是若凌姑娘--」
『人呢？』
不等來者說完話，藺晨快步逼近他，面色如霜。
「若凌姑娘受了傷，性命是無大礙--」

原來盯著妓館名冊的不只琅琊閣，還有好幾路人馬。大都被藺晨料中了，只是他萬萬沒料中的，是名冊中竟有名一品官員。他生怕名冊曝光危及仕途，更何況還有老鴇的嘴得堵。死人的嘴是最緊的，於是他私下找了幾個江湖人士扮作盜匪，夜燒妓館。

對他們這些高高在上的士族們來說，死幾個平民百姓算什麼？更何況妓館做的也不是什麼好看生意，燒了反而正中某些假清高人士的下懷。

藺晨快步走入她的房間，只見若凌臉上沾著灰泥，身上幾處有著刀傷與燒傷，看著並不深，但傷口的疼痛令她面色如土，嘴唇毫無血色，身子忍不住顫抖。丫鬟忙不迭地用乾淨布料沾水為她擦拭傷口，閣裡的大夫正為她診脈。她抬眼看見藺晨，立即推開大夫，掙扎著向他走來。名冊她雖未入手，但已找了些機會大概探查到了一些名單，趁她還沒忘記，得趕快讓藺晨知道。

「那個名冊，我--」
藺晨黑著臉，不等她說完，就把她打橫扛起，丟回褟上，一手握住她的脈。

「診脈等等再說，我知道那個名單--」
『叫妳先閉嘴是聽不懂嗎？』
藺晨狠瞪了她一眼，緊掐著她的脈不放之外開始將她當空氣人，自顧自指揮起大夫拿藥裹傷。明眼人都知道藺晨現在心情極為不佳，若凌只好乖乖閉上嘴，聽他指示。